丁茹将目光停留在了我身上,只看了一眼,就迅速地收回了视线。
我听见她干呕了一声:“凌霄,快盖上吧,太恶心了!”
我抬头看她,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,这句话从她口中吐出的时候,我说不出我心中是什么滋味。
好像又重新经历了一次剖心之苦,却又没那么痛,更多的,是一种恍惚。
我的亲生母亲,嫌我的尸体恶心。
纵使我是铁石心肠,此时此刻也不由自主地难过。
那似乎是从血脉里迸发出来的感情,不致命,却太过折磨。
盛凌霄就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,依旧将目光停留在我脸上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的双眼。
我已经死了,瞳孔也散了,看不出什么东西来。
可我却依稀之间记得,盛凌霄曾经夸赞过我,说我的眼睛像天然的宝石一样,十分漂亮。
我不知道他是随口一说,还是打心眼里这么认为,可我此时此刻,却希望他能将他夸赞过的宝石认出来。
他盯着我看了足足一分钟,才将视线转移走。
我知道,我此时此刻的模样,实在是让人难以相认。
原本精致漂亮的脸蛋,早就被通红的肌肉组织代替了,甚至乔满为了让我烧死的假象变得更加真实,也模仿出了烧伤的痕迹。
不,确切点说,是她真的拿火焰灼烧过我。
我的灵魂回到身体里时,的的确确感受到了灼烧的疼。
他会认出我吗?
我求他认出我。
可上天从来都不垂怜我,让我一辈子活得孤苦无依,又让我痛彻心扉,也让我死无葬身之地。
就连现在,我的尸体明晃晃地摆在盛凌霄眼前,他也依旧认不出。
他盖上了我身上的白布,我听他轻轻地呢喃着:“应该是我听错了吧。”
丁茹顿时松了一口气:“就是说,小雾的声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?肯定是你这段时间神经太紧张了,所以出现幻听了,等回家了,我给你好好补补。”
盛凌霄没有回应她的话,神情依旧恍惚。
助理试探性地问道:“盛总,我把尸体推到殡仪馆去了?”
盛凌霄没有说话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丁茹倒是发话了:“赶紧推走吧,放在这里实在是太……”
晦气两个字她没有说出来,堪堪止住了,可我却听得出来。
我苦笑了一声,突兀地觉得很绝望。
可转瞬,我又将自已哄好了。
我看着自已又变得透明了些许的灵魂,忍不住地想着,如果我的尸体被烧毁了,是不是我的灵魂也可以消失了?
这天地间太苦了,如果能重新选择的话,我一定不要再当人了。
虽然没有得到盛凌霄的命令,但听到丁茹的吩咐后,助理还是乖乖照做了。
可他刚推走两步,又听盛凌霄用沙哑的声音开口:“等等。”
助理有些疑惑的看着盛凌霄,他叫住了助理之后,又抓住了个护士,用沙哑的声音问道:“烧伤的人在被治疗的时候,还能戴首饰吗?”
护士似乎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,但还是乖巧地回答道:“是不建议的,毕竟会影响治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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