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华宁兄妹归府之后,隔三差五的就给郭嬅语送东西过来,有的是他们在外带回的土仪有的是郭华舒亲手做的一些绣活,还有就是各色点心,反正是看的人眼花凌乱。
对此沈清梧颇为委屈,夜里还跟郭嬅语委屈巴巴的抱怨,“舅兄是不是看你瘦了,所以觉得我饿着你了?这么送东西,旁人还以为我们沈府养不起媳妇呢!”
对此郭嬅语也是无奈,这手长在兄长身上,她也不能拦着不让兄长和姐姐送东西吧,反正拦着他们也不听。她只好是在那个方面多委屈自己一点,好让这个臭男人不要委屈了。
不过这阵子送礼风潮也没持续多久,进入到十一月之后,官员们一年一度的考课也开始了。郭华宁和郭华舒的夫婿自然是要四处打点到处赴宴,沈清梧作为公主府长史本来也应当参加考课,但是有苻明善在,这个完全不用操心了。
加上冬日里乾德帝前往行宫居住,苻明善作为最受宠的小女儿也跟着一同去了。原本苻明善是想带着沈清梧的,没成想这次乾德帝指名要求驸马跟着就够了,苻明善不好抗命只好是依依不舍的去了行宫。
这下子没了差事,沈清梧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便是窝在家里陪着郭嬅语,不是陪着郭嬅语一起理账就是一起看书。等到下了几场大雪,郭嬅语来了兴致,沈清梧干脆就找人做了烤肉的架子来,夫妇俩在明熹堂院里就开始烤起肉来。
佩月她们几个在旁边随身伺候,看着郭嬅语兴致勃勃的和沈清梧一道卷起袖子烤肉,下巴差点都合不上了。原本佩月就觉得,自家姑娘嫁了人之后比没嫁人还多了几分孩子气。
但是看着姑娘掌家还是一把好手,她总算是稍微放下心来,可是今日一看自己还真没想错,姑娘嫁了人的确是好玩闹多了。
郭嬅语他们两个正考得开心,忽然就见新选进来伺候的秋霞进来苦着一张脸道,“老爷,夫人,淑姨娘带着烟姐儿过来求见。”
苍天作证,她是真的不敢在老爷夫人正开心的时候过来通传这种事的。上次这两位在书房里作画的时候,春姨娘穿的妖妖道道的过来求见,进来之后那眼睛还到处乱瞟,把老爷气的摔了茶盏,把春姨娘房里的那几个人都给打发了,理由是没照顾好主子。
“还带着烟姐儿?”郭嬅语拍拍手站了起来,“这么冷的天还带着孩子过来,别让她在外面冻着了,让她进来吧!”郭嬅语吩咐着佩月她们把烤好的肉都装好端进屋里去。
淑兰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,就看见桌上摆着两盘烤肉,沈清梧他们两个吃的饶有兴致。见到淑兰进来,沈清梧有些不耐烦的说道,“这大冷天的你过来做什么,还把孩子给带出来了,也不怕孩子冻着!”
淑兰脸上含着一抹恭敬的笑容,“原也不想带着烟姐儿出来的,就是烟姐儿说要来看妹妹,妾身又正好给檀姐儿做了几身小衣服,想着过来给檀姐儿试试呢!”
“那你去偏房吧,不过这会儿檀姐儿刚吃了奶睡着了。你就让奶娘拿她素日穿的衣服比量比量吧,别吵醒了孩子就是了。”
“妾身明白!”淑兰行了一礼,便抱着孩子往偏房去了。
“淑兰此人多心还浅薄,她给檀姐儿的衣服你让奶娘好生看看,别伤了檀姐儿!也别让奶娘看见,以免多心。”淑兰一走出门,郭嬅语便叫过秋霞,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。
“当初她便是那个样子,我还当她这两年便老实了,没想到连你也看出来她这个人的品行了。”沈清梧说着夹了一块肉,不紧不慢的跟郭嬅语说着话。
郭嬅语笑了一下,她以前跟着母亲每天面对府上的妾侍,看人总还能看出来几分,“她每日来请安除了比较两个孩子的吃穿用度之外,就是不声不响的跟我灌输说桂姨娘不好不疼孩子的想法,我就是再蠢也该听出来了。”
“桂兰的想法人尽皆知,就是想让檀姐儿以后能有跟嫡女差不多的待遇,你心善收下了孩子自然不必说什么。烟姐儿可是她主动要留下的,这会儿又说这些话,真当别人都看不出她的想法吗?”
郭嬅语眉眼一挑也不多言,心里却在暗自品评起了后院的这三位姨娘。淑兰性子浅薄又小心眼,总是对眼前的利益斤斤计较,不过只要给了她相对好的待遇便可以相安无事了。春媚一心爱慕沈清梧,除了能得到沈清梧的欢心,她什么都不在乎,以后恐怕会出什么馊主意。
桂兰此人.....郭嬅语不由陷入了沉思。说起来桂兰此人有人矛盾,说她疼孩子,但是檀姐儿刚到自己这儿的时候着实哭闹了一阵子,但是无论檀姐儿哭的多厉害,桂兰都能咬着牙坚决不去看孩子。可若是说她不疼这个孩子也真是冤枉她了,不然她又为什么忍着母女分离之痛,也要为了孩子未来的前程把檀姐儿给送过来让自己抚养。
“你又想什么呢?”沈清梧低声唤道,“让为夫猜猜,你定然又是在想桂兰的事情了吧!”
沈清梧的语气十分肯定,郭嬅语有些怅然的拿起筷子拈起羊肉沾了蒜蓉送入口中,“夫君,咱们都明白桂姨娘把檀姐儿送过来的目的,我倒也不在乎她这点小心思。我只是怕有人从中作梗......”
“若是真有那样的事情,你只管下狠手罚他们,我就不信那位能插手咱们的家务事。毕竟我这次成亲他们可是什么都没出,以后想再往里面掺和,可就难了。”
不过也许是沈清梧和郭嬅语都是乌鸦嘴,前脚刚说完有人会拿孩子作筏子,到了晚上檀姐儿那边就开始高烧,紧接着就是又哭又闹不得安静。
沈清梧派人快马去将城南专治小儿的王大夫给请了过来,动静闹得不小,连带着后院三房姨娘都被吵醒了。
淑兰最先惊醒,听着外面乱哄哄的声音,她扬声唤进自己的侍女金雪,对她低声吩咐道,“你看好了烟姐儿,我去明熹堂看两眼。”说着就要披衣下床,准备往外边走了。不过临出门之前,她还去另外一边敲了敲桂兰的门,也不管桂兰怎样就扬声道,“桂兰妹妹,听说檀姐儿在前院发烧吐奶了,你不去看看吗?”
说罢她也不管里面的动静,转身就往外走。等她走远不久,就见西偏院的大门哐啷一声打开,桂兰从里面走了出来。看她身上一应打扮,似乎晚上并未睡着,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降临一般。
等到她到了明熹堂,发现不光是淑兰鬓发缭乱的过来了,春媚也是一样披头散发着随便穿了件衣服过来了,正在里面娇滴滴的说道,“可怜了檀姐儿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,那般可爱的模样,还要遭此磨难,我们这些人看着都心疼。”
淑兰瞥了春媚一眼,这个女人饶是大半夜的也不忘了搔首弄姿,还专好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。这要是烟姐儿病了她这么一说话,自己肯定会以为是夫人做了什么手脚让孩子不好了,到时候再一冲动跟老爷一闹,多少的体面都没了。
不过依照桂兰这么个性子,大约是不会跟夫人老爷闹得,她就是这么能忍。果然桂兰压根就不理春媚,而是把眼神都放在了等在外间的奶娘身上。
“檀姐儿今日是怎么了,是你抱出去着凉了还是怎么回事,怎么就突然发高烧了?”
奶娘也是一脸泪痕的站在外间,“今日这么大雪我哪儿敢把檀姐儿抱出去,就是今日我怕炭火味道重少放了几块炭火,然后今日淑姨娘又送了几身衣服过来,想是那时候试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着凉了。”
一听见衣服几个字,淑兰心里咯噔了一下,心里不由暗恨这个奶娘太多嘴。自己怎么知道屋里炭火少了,又怎么知道檀姐儿会着凉。正想着怎么跟桂兰解释,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高亢的啼哭声。
紧接着又听见老大夫在里面喊道,“可千万按住了,不然这一针扎错了姐儿的性命就堪忧了。”
奶娘听罢就急的差点冲进去,可桂兰却依旧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,好似房里那个孩子跟她毫无关系一样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听见里面的哭声小了下来,佩月掀开帘子将奶娘叫进去喂奶了。
沈清梧和郭嬅语这会儿也从内间走了出来,被折腾了一晚上,夫妻俩也是有些疲倦了。沈清梧在看到披头散发的淑兰和春媚的时候,不由心头火气,“你们又不用急着过来治病,做出这一付姿态来给谁看的?!还不该干嘛干嘛去,留桂兰一个就是了!”
“既然这会儿檀姐儿已经好了,妾身也不在这儿久留了,老爷和夫人也累了,还是早些歇息为宜。”谁知桂兰完全没有在这里久留的意思,转身便离开了明熹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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